好比凤姐和贾蓉、贾蔷,以及现在的贾珩过从甚密,但没一个人觉得凤姐会不守妇道,就是贾琏这种偷鸡摸狗惯了,疑心生暗鬼的人,都要说一声“我媳妇儿冰清玉洁!”
如是黛玉,就要另当别论,或会认为贾珩是不是看上了这么个病若西子胜三分的小姑娘。
贾母笑了笑,说道:“可卿若是闷的慌儿,可到我府上来罢,我这边儿热闹,天天和唱大戏的一样。”
贾珩笑道:“这两天儿还好,尤嫂子和她两个妹妹,每天陪着抹骨牌,说话解闷儿。”
贾母:“……”
隐隐觉得哪里不对,但细思不得要领。
贾珩道:“会芳园那边儿景色也不错,老太太还有几位姊妹若是闲暇了也可去游玩。”
当然,这话本真半假,算是贾珩的客套话罢。
贾母点了点头,说道:“好,好。”
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,贾珩见天色也差不离儿,就温声说道:“老太太,不若就到这里罢,我也回去继续研读史料。”
贾母点了点头,笑道:“去罢,只是不要熬得太晚了,鸳鸯……”
探春笑着说道:“老祖宗,我去送送珩哥哥,有几个事想讨教珩哥哥呢。”
贾母想了想,笑道:“你这丫头,行,去罢。”
“三妹妹等下送我到月亮门洞那就是了。”贾珩轻声说道。
“嗯。”探春轻声说着。
而后,二人也不多言,出了暖阁,贾珩冲还在厅中说话的黛玉、迎春、惜春等人目光温和地点了点头,然后提着灯笼,出了荣庆堂。
抄手游廊之上,二人并排行着,廊檐上的灯笼随风摇曳,晕下一圈圈橘黄色灯火光辉,着着淡红色衣裙的少女,显得娇小明丽。
穿过垂花门,入得回廊拐角。
“珩哥哥,那瓶药酒给林姐姐涂抹了。”探春清声道。
贾珩问道:“她还好吧?今个儿也是没想着,她身子骨儿竟那般弱,是我有失计较了,你与她在一块儿,让她注意调养身子罢。”
探春轻声说道:“珩哥哥真关心林姐姐呢。”
贾珩道:“她过来投亲,寄居在我贾府,我为宁国之长,照看一下,也是应有之义。”
探春明眸熠熠,抿了抿粉唇,轻声道:“珩哥哥,上次环哥儿,还没谢过你,以后还要珩哥哥多费心。”
“三妹妹这话就外道儿了,环哥儿也是我贾族男儿,年岁愈大,却不成器,我也很是痛惜,若能使他有所进益,对族中也是一桩好事。”贾珩清声说着,道:“我对宝玉也是一样的。”
探春可能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和宝玉亲近,不和贾环亲近,另外一个是“嫌弃”生母赵姨娘,但这本身也和赵姨娘母子人嫌狗憎有关。
而且嫌弃,也未尝没有一种痛心的感觉。
赵姨娘实在是不像样,在探春管家时,不顾体面和丫头对骂、厮打。
所以,这种错综复杂的母女关系,他不是当事人,未经她人苦,也不好妄加指责什么。
探春一时默然,轻声道:“珩哥哥自来是个光明磊落的,对宝二哥和环弟都是一视同仁的。”
以探春玲珑剔透的心思,自是听出了贾珩的一些弦外之音。
看着少女倏而黯然神伤的神色,贾珩同样默然了下,驻足看向探春,温声说道:“三妹妹心里的苦,我是知道的,亲近宝玉也没什么的,宝玉比起环哥儿来……”
说着,轻笑了下,顿住不言。
他总不能说这两兄弟半斤八两,背后说人,不是他的习惯,他都是当面锣对面鼓地怼!
探春闻言,娇躯轻颤,不知为何,竟然觉得有些委屈,鼻头一酸,泪珠盈睫,泫然欲泣道:“珩哥哥也觉得,我恨不得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?”
贾珩闻言,一时默然。
探春却被对面少年的沉默弄得一颗芳心直往谷底沉去,只觉手脚冰凉,竟有种被潮水淹没、喘不过气来的绝望,玉容渐渐苍白,将一双英气、明媚的大眼睛,泪眼朦胧地看着贾珩,少顷,轻声道:
“珩哥哥,我若是这么想过,管叫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