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娇听说姑母来了,忙叫夏竹过来顶着,她去后头招待姑母。
厅堂里面,七岁的薛宁坐在地上逗弄小孟昭,孟氏笑着看着。
侄女刚提出要搬出将军府另住的时候,孟氏并不同意,还反思是不是自己与丈夫哪里做错了,让侄女受了委屈。但渐渐地孟氏明白了,侄女需要亲人的关心,但更需要轻松自在的活法,侄女的身份让她无法结交到十四五岁的官家小姐为友,年轻的官家少妇可能也不想结交侄女,自家的那些宴请对侄女来说都是负担。
搬出来,让侄女自己做主,才是真的对侄女好。
所以孟氏就挑了这处宅子,买下送给侄女。
再后来,侄女又抱了小孟昭回来养。
孟氏也想反对来着,才十九岁的大姑娘,貌美温柔,改嫁并不难。可她一开口,侄女就搬出一大堆道理来堵她,说什么京城的名医都没有把握能调理好她的身子,她就算能改嫁,也生不出自己的孩子,与其辛辛苦苦替别人养原配留下的孩子或是过继来的子女,还要看男方家人的眼色,不如自立门户,养个儿子替孟家延续香火。
孟氏便动摇了。
无论如何,侄女过得开心就好,侄女想做什么,她全力支持就是了。
“表姐,刚刚昭哥儿叫我姨姨了!”阿娇一过来,薛宁炫耀地叫道,叫完还让孟昭再唤一次。
孟昭看着头上插了两朵绢花的小姨,乖乖叫道:“鸭鸭!”
阿娇与孟氏都笑了起来。
孟氏打发薛宁带孟昭去院子里玩,让丫鬟们也都去看着,她单独问阿娇:“崔珍的案子我都听说了,就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,大理寺是怎么搀和进来的?你可知道?”
阿娇垂了垂眸。
街头的议论她也听了些,百姓们都在幸灾乐祸长兴侯一家的衰败,最多再夸夸大理寺卢太公为民除害,夸夸圣上爱民,没有一个提到赵宴平的,想来还是赵宴平初来京城,名声不显,还没有引起外人注意。
但阿娇相信他的才干,假以时日,一定能在大理寺出人头地,姑母早晚也会知道他来了京城。
阿娇便说了实话,神色如常地笑道:“赵爷进京了,入职大理寺,舅舅托他送东西给我,正好遇到我这边有难事,就托他帮我查了查。”
孟氏听到“舅舅”才反应过来侄女口中的赵爷是谁。
去接侄女的那日,侄女夸赵宴平当捕头多有本事,孟氏并未多上心,如今得知赵宴平一进京就把长兴侯拉了下来,孟氏是真的吃惊了:“你是说,他只用几天的功夫,只靠自己就查到了长兴侯?”
阿娇不敢夸赵宴平太过,以免姑母误会她还留恋什么,便道:“长兴侯害过崔珍的姐姐,他能查出来有什么稀奇的,再者他只是找到线索,剩下的全靠卢太公刚正不阿,宁可得罪权贵也要为百姓做主,没有卢太公,他哪里去敢对付长兴侯。”
孟氏可没这么好糊弄,赵宴平若是不敢对付长兴侯,就不敢把事情捅到卢太公那里,反过来,赵宴平明知会得罪长兴侯依然愿意揽下这案子,为的是谁?
孟氏盯着阿娇看了起来,意味深长的。
阿娇装傻,袖子里攥着手指问:“姑姑为何这样看我?”
孟氏眸子转了转,转移话题道:“你舅舅托他送了什么过来?”
阿娇长长的睫毛一扇,看着院子里道:“两包碧螺春,我们那边产的茶叶,从本地买便宜多了。”
孟氏哼道:“算他还有良心。”
阿娇暗暗呼了口气,还好姑母没有起疑。
未料孟氏马上又问起了赵宴平:“他来看你,有没有说什么?他当时放你放得那么痛快,你一托他办事他却不辞辛苦地去做,为了你不惜得罪一个侯爷,莫不是心里还念着你?还有,他一个小捕头,怎么会调去大理寺,封的什么官?”
孟氏不问则已,一问就是一连串,直接把阿娇问傻了。
在姑母犀利的审视下,阿娇先解释了赵宴平与永平侯府谢三爷谢郢的过命交情,官是谢家帮忙举荐的,然后再解释她与赵宴平的关系:“他只是替舅舅跑腿,没与我多说,他愿意帮我,一是他本就心善,二是他丢过妹妹,最恨谁家卖女还钱,这才替崔珍一查到底,不是您想的那样。”